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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德哈]Ninety-Nine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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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文克劳级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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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4 15:57:45| 字数 18,63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南星似汀洲 于 2024-8-5 12:25 编辑

Summary: 一场有关死亡与新生的挑战拉开序幕,真正的冒险正式开始。

Chapter 0 序言  神迹

海浪拍打着山崖,发出阵阵声响,节奏缓慢宁静,犹如一位母亲唱着摇篮曲轻哄着矗立在海岸旁白色小屋里熟睡的人儿。
  
房屋上方悬挂着灿烂至极的星空,火星静静闪耀其中,这对半人马来说是一个不眠夜。但屋子里的人都睡得很沉很深,其中一位红头发男孩还打起了轻微的鼾。
  
临时居住在白色小屋里的六个人都劳累不已,他们刚刚逃离神秘人的地牢,经历了朋友的生死别离,此时他们都需要一场深睡眠和一个美梦安顿疲惫的身体。
  
其中一间屋子里睡着三个人,黑发男孩睡在房间最左边的床上,床的一边紧贴着墙。他的身体蜷缩在一起,背部抵靠着墙壁,以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熟睡着。
  
在黑暗中,男孩翻了个身,眉头轻轻皱起,低声呓语了几句,手中的魔杖被抓得更紧了些——这并非他的魔杖,事实上在几个小时前它还被另一位男孩紧握在手里——黑发男孩的魔杖放在枕头下面,它已经断成两截,只有一根凤凰羽毛在苦苦支撑。尽管它已经不能用了,但主人仍很小心的保护它。
  
在火星的照耀下,黑发男孩不舒服地歪了歪脖子,额头上的刘海散落在一旁,露出了光洁皮肤上的闪电形伤疤。海涛阵阵中,男孩陷入梦境。
  
与白色小屋相隔几百英里之外有一座美丽贵气的庄园,里面也有一位男孩刚陷入沉睡。
  
在完成极其糟糕的任务后,他被姨妈训斥了一顿,战战兢兢的面对神秘人不敢抬头直视。度过如此艰难的时光后,他立刻跑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在屋内走了几圈之后开始大肆咒骂抢夺他魔杖人的无耻可恶。当然他没忘记在咒骂前施下闭耳塞听咒,他施得磕磕绊绊,显然是因为魔杖不合心意。
  
男孩很没风度地坐在地上,手指拨了拨略长的发尾,在强烈灯光照耀下,他的金色头发比在昏暗的环境里更加黯淡。他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有条不紊的洗漱,最后泄气般猛扎进被褥之间。
  
关灯之后,屋子里黑暗无比,金发男孩躺在床上,口中念念有词,直到哈切声盖过背诵声,他才闭上眼,进入梦乡。
  
与此同时,远在霍格沃茨的邓布利多的坟墓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正常。但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透过土壤闪烁的银蓝色光芒。过了几秒,有两只透明的动物从地底下冒而来,它们相互碰了碰额头,接着往相反的方向奔跑。
  
两只美丽矫健的动物毫无阻拦在市区里穿梭,即使紧贴着人群擦过去,也不会有人大声嚷嚷提出质疑,因为没有人能看见它们,除了它们的主人,但他们如今都在熟睡。
  
独角兽和牡鹿在同时抵达了它们各自主人居住的地方,它们站立在床边,姿态神圣高贵,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是在等待一个特定的时间。
  
“嗒。”时钟秒针慢腾腾地挪向最后一格,独角兽和牡鹿同时低下头,轻柔地在心脏位置点了一下,银蓝色的光注入其中,而后两只动物便凭空化作虚无。黑发男孩和金发男孩在睡梦中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只觉得胸口有些痒意,抽动了一下继续睡去。
  
彼时的他们都不知道未来会以何种姿态迎接他们。哈利不会想到他会在作战前夕得知一个世上仅剩他一人所知的秘密,然后平静赴死。德拉科也不会预料到战争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
  
这天夜里发生的事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只有日月星辰知道,它仿佛神迹一般惊艳而短暂,这是世界埋藏最深的秘密,而此刻在同一片夜空下熟睡的两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
  
关于死亡与新生的挑战在这个夜晚徐徐拉开序幕。再过几个月,当哈利站在对决的圆圈中施咒,与汤姆·里德尔魔力对决时,

真正的冒险才正式开始。



Chapter 1  重复伊始
  
那道绿光再一次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是第九十九次失败。
  
在被阿瓦达索命咒击飞的那一刻,哈利第一次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多久了?他问自己。重生,死亡,带着不甘心和仇恨重生,再一次死亡,重复如此。
  
哈利看着眼前并不算明澈的天空,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扬起大量尘土,使得天空看起来雾蒙蒙的。明明太阳挂在天上,却阴郁的像是雷雨天。
  
胸口处刚刚没入魔咒的地方并未传来疼痛,哈利诧异了一瞬,但随之这种诧异就因为记忆的想起消失。他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暗暗对自己的健忘感到无奈。他无法感受灵魂上的疼痛已经很久了,早在这件事发生时他就应该适应,席卷而来的气浪让他大脑有点反应迟钝。
  
哈利动了一下眼睛,阳光从他的眼皮的缝隙里透进来,即使有尘土遮挡,也依旧刺眼。他似乎是还活着,留有最后的片刻喘息时间,身体在往死亡的道路上靠拢,没有完全踏入路的中央,却也算不上活着。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没有耗费多长时间,仅仅只是一瞬间,也许连五秒都没有,但哈利却觉得已经过去一个漫长的世纪,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失重,他的身体正在往下落,脑袋隐隐作痛,却又像是静止在了半空。
  
风不算温柔地吹过他的耳朵,带来几声尖利的惊呼和呐喊。
  
对此哈利已经见怪不怪,这一刻他在每一次被人击杀都会经历,到现在一共是九十九次。他在心里默数了一遍,肯定了这个结论。
  
第九十八次重生,失败。哈利默默记下了这一笔。许多次亲身经历无言地告诉他一些道理,在度过漫长无比的时间里精确的数字能不让人的思绪迷茫错乱,变得更加坚定,但同样的也可能把人逼疯。
  
在空中停滞的最后几秒,哈利复盘了整个过程,颓然的发现一这失败的原因与前几十次重生没有任何关联,却都是在最后关头出了差错,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局面。恐惧,迷茫,慌乱涌了上来,他的心脏开始抽痛,像被一只手紧抓着。
  
他或许早该想到,胜利终究是无望的,自己六百余年的努力只不过是在结局已然禁锢下的垂死挣扎。梅林已经通过这所有的一切告诉他结果,他不会胜利。哈利疲惫的想。
  
逃离的无感突然回归身体,他听见了风声和气浪翻滚的声音。能够无限拉长的时间戛然而止,他感觉自己摔在地上,五脏六腑像是被震碎。血流出来,蜿蜒至手腕处,哈利感受到了这温热的触感,他睁开眼睛盯着手背上沾到的鲜血,听到了福克斯的哀鸣,在哀转空灵的凤凰歌声里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第九十八次轮回尾声的落幕。
  
心脏停止了跳动,入目是一片黑暗。再次睁眼,哈利已经从霍格沃茨的草坪来到一个纯白的空间,这里是过去和未来的中转站,是生命与死亡的交界线。同样洁白的铁轨距离他不过九英尺,乳白色的雾气笼罩在四周,再往远处看去,隐隐约约能看见高高的穹顶和石柱。
  
哈利盘腿坐在地上,身下的触感比他死之前屁股下的石砖要柔软许多,仍是像寝室的羊毛地毯的熟悉触感。
疑惑的是,他并未听到熟悉的汽笛声,铁轨上也没有停放任何东西。那辆特快列车似乎晚点了。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万籁俱寂,落针可闻。哈利不自觉放缓了呼吸声,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先是思索下一次重生的策略,手指在地面上描画着什么,多年来为了快速理清思绪,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在手指按压下去时,地面发生了神奇的变化,原本如地毯般触感的地面随着手指的滑动变成了粗糙的沙砾,这样一笔一画都清晰可见。
  
还能有什么办法?哈利在心里质问自己。他重生的次数已经足够用掉他所能想出的所有策略方法了,他还能做什么?听天由命?
  
无力感如浪潮般汹涌而来,将他的身心从内而外裹挟,这真是极不好的体验,像是溺毙在冰凉的湖水中,从胸腔、气管到口鼻都堵住。他突然就很想哭,眼睛却仿佛干涸的湖一般挤不出一滴咸腥的水。于是他回想上次哭时的感觉,那似乎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悲伤如同开闸的河流迅速填满了他干涸的眼眶。纯白色的地面印上了大大小小的圆形水渍,四周仍是静悄的。
  
苍白的手掩住整张脸庞,遮住他极少数的脆弱的模样。温热的眼泪从手指的缝隙中渗出,滴落在地上,这样的情绪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敢显露出半分。哈利一直以为随着年龄增长,人的情绪起伏会逐渐趋缓,邓布利多校长曾经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最后事实告诉他年老之人反而更加情绪化,冷静至极如邓布利多也只是将心里的波涛汹涌埋藏在冷静理智之下。
  
呼吸变得急促,皮肤变得滚烫,周围仿佛有热浪滚滚朝他袭来。红晕攀上脖颈,哈利顿时觉得喘不上气,他慌乱地扯开领子,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不正常的惨白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紧拽着领口,大口大口喘息着,直至肺部灼烧般的疼痛缓和,脸上不正常的潮红褪去,他才放下手,平整的布料已经皱成一团。
  
九十八次重生究竟给他带来了什么?哈利质问自己。
  
是希望吗?在最开始确实是这样,他将这些机会当作梅林的赏赐,他可以通过它们拯救更多的人,弥补遗憾。天真的想法在第七次轮回迎来现实的当头一棒,虚幻的美好未来如玻璃易碎。在从城堡残骸坠落时,他看到了惨烈的伤亡,大片大片的血迹流淌在战壕上,尸体与尸体散落在各个角落。亲眼见证死亡的惨痛代价让他改变了简单粗暴的行动和莽撞的想法,在经过长时间的努力之下,理智和智慧终于在愤怒中占了上峰。
  
是绝望吗?一次又一次见证亲人和伙伴的离去残酷无情,重生后遇到的情况变化无常,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的结局。现实动摇了他的坚定,黑暗在心里埋下种子,扼杀希望。他开始怀疑,怀疑梅林赐予他的是惩罚而非礼物。这种想法一旦出现就会无休止地吞噬脑海里的其他思绪,它似乎拥有无止境的欲望,像一口深井,而他正在狭窄的井边漫步,稍有不慎就会跌落。随之而来的便是血腥,残暴,喜怒无常。然后跌入死亡。
  
对饱受伤害的人来说这是解脱,但是对他而言那意味着承担又一次的痛苦,奔向穿戴披风的死神的怀抱并非他的归途。
  
一声悠扬的汽鸣从远处传来,哈利的思维一步从人间飞跃回神殿,接着是火车行驶的哐且哐且声。哈利望向远处的一片雾气,火车将会从那里驶来。他的内心是纠结的,他是否仍要登上那辆火车,还是选择他路?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三种选择,一种是乘坐列车重生,一种是回头走来时路,还有一种是继续向前。
  
前两种他都尝试过,在第五十三次轮回他选择了回头,他变成幽灵,就像霍格沃茨里的那些,只不过他比较特殊,没有人能看见他,但他能看见所有人的痛苦。他看见自己的尸体被高高抛起,重重落下;他看见凤凰社成员一个个被杀死,幸存者躲在黑暗角落里苟且偷生;他看见霍格沃茨由食死徒领导,整个魔法世界浸透在黑暗和慌乱无度中,巫师的历史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作为一个无人能见的幽灵,他无法做任何事,只能等着,看着。在第五十三次重生,他死后的第十年,他再次登上那辆特快列车,带着十年的痛苦和绝望奔向第五十四次重生。
  
真是糟糕的经历。
  
哈利抬头望向铁轨的另一端,乳白色的雾气笼罩着那片他从未到访过的区域,圆柱形的石柱搭建的宫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他从未想过前去,一旦靠近那里他的胸口就会隐隐有些刺痛。浓雾缠绕的殿堂流露出的灵魂层面上的威压,给这个地方披上了神圣的纯洁面纱。那里意味着向前。
  
去还是不去?哈利犹豫地想。黑红相间的列车在此刻冲破了雾气,吱呀一声停在他面前,汽笛声催促他做出最后的选择。
  
再尝试最后一次,哈利对自己说道。他的心中仍存有一线希望。在踏上梯子的前一刻,哈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广阔无垠的纯白空间里地乳白色雾气由远处渐渐向他靠拢,显现出诡异的寂静与安宁。蒸汽从火车的烟囱里冒出,又是一声汽鸣,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轮子开始转动,启程。
  
哈利轻车熟路地找到常坐的位置,座椅的垫子柔软似云层,随着下陷与身体完美贴合,像是治疗焦虑的灵药让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列车驶离车站,窗外已看不见庄严神殿,车身被浓郁的雾气包裹,举目望去只有一片厚实的白色。
  
手贴上冰冷的胸膛,哈利叹了口气。掌心所对的位置毫无起伏,心脏寂静无声。多么讽刺啊,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活着,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地感受自己正在活着,他呼吸,他思考,他的身体却没有呈现出应有的表现,反而像一位垂危的慢性病病人,趋于彻底死亡。疲惫从心脏蔓延到四肢,游走在五脏六腑。没有改善的灵魂状况打击了他重新树立起的微弱希望和决心。
  
哈利在活了六百多年后依旧不明白,梅林赐予他的能力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有了无限的生命,有了无数个可以肆意消耗的七年。他一次又一次被杀死,一次又一次目睹其他人与他一同坠入死亡的深渊。他的灵魂慢慢丧失生命的迹象,这是哈利在渐渐绝望中发现的最可怕的事实——重生在摧毁他,他会逐步泯灭生命与灵魂中理智存在的那一部分,变成一个像汤姆·里德尔那样的红眼怪物。
  
哈利的手指紧扣进掌心,指甲掐进皮肉都浑然不觉。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慌然泄力,十条细长的痕迹一边五条道排列在一起,掌心已被掐得嫩红。
  
后悔吗?他问自己
  
列车行驶的声音已经昭告了他的决定,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除了继续下去,他别无选择。
  
不知从何而来的困倦涌进身体,这也是重生过程中必然经历的部分,眼睛闭上再睁开,就是下一次。哈利抛开所有思绪和烦恼,脑袋一歪,在柔软的靠背上找到一个支撑点。火车轮子转动的声音令人发困,哈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切,合上眼,手从心口滑落到腿上。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呜呜的汽笛声,车身一震,列车似乎是停下了。来不及细细思考,困倦再一次席卷大脑,他皱了皱眉,此刻记忆凭空从脑海里消失,好看眼眸上的眉毛舒展开来,表情平静安宁。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汽笛又一次拉响,蒸汽上涌,缭绕四周。
  
哈利是被列车咣铛咣铛的声音从睡梦中吵醒的。他还在火车上,轮回还没开始吗?哈利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中他撇了一眼窗外,记忆中的乳白浓雾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蓝色风信子盛开的绿色原野和宛如波浪般起起伏伏的山谷,涓涓溪流蜿蜒其中。湛蓝的天空搭配浅薄的云层,衬得山林越发的翠绿,生机勃勃的景象透过玻璃扑面而来。
  
哈利先是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小了一圈的手和不合身牛仔裤,他依稀记得这是达力的。心里泛出巨大的恐惧和茫然。眼前的景象无比真实熟悉,他现在正坐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方向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哈利的手难以自控地颤抖起来。

梅林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Chapter 2  全新的旅程
  
这怎么可能?
  
哈利扑到窗前打开窗户,将大半个脑袋探出窗外,初秋山谷凉爽的风迎面吹来,黑发在脑后随风飞扬,粗鲁地扫过脸颊两侧。哈利不得不眯起眼睛——他被发丝和灰尘迷了眼睛——眼皮的刺痒感为现在的状况增添了一份真实性。他盯着不断向后倒去的景象,似乎只要他坚持够久,这荒唐如梦的情景就只是幻觉。
  
咔哒一声,哈利以为是罗恩过来了,连忙回头,额头一不小心撞上玻璃——他忘记他的头伸在窗外——哈利吃痛地嘀咕了几句,揉了揉额头,那已经鼓起了一个小包。他抬眼看向门口,门关着。海德薇在笼子里不安分地扇着翅膀——刚才的声音是显然她弄的。哈利用悬浮咒把海德薇弄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黄油饼干,安抚了几下。海德薇头扭了几下,立刻就安静不动了。
  
哈利关上窗户,回到座位上,极力压抑着惊慌。这一切都出错了,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一睁眼看到的应该是女贞路四号楼梯下肮脏狭小储物间灰扑扑的天花板,他应该重生回达力生日,巴西蛇逃走的那天。这从没出错过!该死的,时间为什么延后了?是什么改变了?两个巨大的感叹号在哈利的脑海里不断盘旋。负面情绪流过他的经脉,心脏的起伏陡然变快,在胸腔里砰砰跳动。大脑在飞速运转,额头因为过于紧张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车厢门吱呀一声开了,如此不合时宜的声音激得哈利几乎抑制不住他横冲直撞的情绪。他猛得看向来人,吓了对方一跳。红头发的男孩呆愣地站在门口,半响才小心翼翼地说:“我能坐在这吗?别的车厢都满了。”
  
哈利在看清来人后,轻轻吐出一口气,笑了一下:“当然。”
  
罗恩松了一口气,刚才哈利·波特看向他的眼神很可怕,让他想起了领地被入侵的雄狮。
  
哈利暂时没有心思和过去的好友联络感情,他垂下头,一动不动地坐着,像被施了石化咒。思绪在记忆宫殿里翻找着过去重生中但凡和这次有一点点相似的经历,无数细致末节的记忆都被翻找出来,无论有意义还是没有意义。一张张写满记忆上羊皮纸从一个个整齐划分抽屉里抽出,最后却没有任何头绪,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凡事有因必有果,哈利想要找到那个导致改变的因。那会是什么?
  
命运的浓雾堵塞了前方的路,哈利清楚地意识到这一次的重生是截然不同的,他将面对未知。
  
那是否会带来更多的伤亡?这是哈利脑海里飘过的第一念头。他焦灼地捏着衣服,思维从记忆宫殿飘了出来,抬起头看到坐在他对面的红头发男孩双手捧着一只灰色老鼠,神色惴惴不安。哈利这才想起了从坐在位置上那一刻就被他忽略的好友。
  
这该死的未知。哈利在心里骂道,咧开嘴尴尬的笑了笑。刚想开口,车厢门移动的声音打断了他张开的嘴。是弗雷德和乔治。
  
“嘿,罗恩,我们....”哦,是袋蜘蛛,哈利想。后面的话他没有仔细去听,天知道他已经经历过这个场景多少次了,他甚至能把他们的表现详细的表述一遍!
  
“哈利。”弗雷德叫了他一声“我们还没向你自我介绍吧?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这是罗恩,我们的小弟弟...嘿,你的额头怎么红了?”
  
“啊?哦,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
  
“可以用治愈魔咒,好吧,你们还没学。但你可以去学校找校医上点药。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哈利和罗恩同时说道。乔治顺手把包厢门拉上了。
  
“你真的...我是说你真的是哈利·波特吗”在包厢内陷入片刻沉默后,罗恩犹豫地问。
  
开始了。哈利点点头,语气轻松地说:“我是。”
  
“哦,那好吧,我还以为...”
  
“以为我是救世主的狂热粉丝?专门打扮成这样?”哈利笑了一下。罗恩眨眨眼,紧跟着也笑了。

“不是,我以为他们在捉弄我,他们总是这样。这就是有兄弟的坏处。”罗恩耸耸肩“不过,额头上——你知道,就是...”他小心翼翼地往哈利额头上扫了几眼。
  
哈利撩开前额上的刘海,罗恩瞪大眼睛盯着他的伤疤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举动的不妥之处,收回了目光。
  
“所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有绿光,没别的。”
  
灰色的老鼠在罗恩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哈利装作颇有兴趣地盯着它的黑豆子眼睛看了一会。

罗恩注意到了这一点,疑惑地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麻瓜很少养老鼠,挺新奇的。”哈利不好意思地说。
  
“是吗?它叫斑斑,在我家待了十二年,已经很老了。
不过,说真的,他不咬人,你可以试着摸一下它。”
  
哈利当即表现出了一个好奇心爆棚的十一岁男孩应有的样子,他有些急切但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摸到了灰老鼠毛茸茸的后背。老鼠似乎很欢喜地在吱吱叫。
  
哈利忍住嫌恶的表情和想要把它丢出窗外的欲望,双手将老鼠抱了过来,动作堪称轻柔地抚摸。
  
“所以你有三个哥哥?”哈利问。
  
“五个,查理和比尔已经毕业了。”
  
“真好,我只有一个糟糕的表哥。”哈利羡慕地说。
  
“也没那么好,有五个哥哥意味着你会一直用他们的旧东西。斑斑也是珀西扔了不要的。你知道吗,妈妈总是拿我和他们比较。”罗恩不是很高兴的说。
  
“你会做的比他们好。”哈利想起上一次重生时罗恩超乎寻常的毅力,觉得自己有义务激励好友的自信心。
  
“也许吧。”罗恩将目光移向窗外。满山遍野的蓝色风信子已消失不见,成群的牛羊和大片大片的草地从他们眼前略过,紧接着是金黄色的麦田,在风的吹拂下如海浪般翻涌起伏。
  
过了十二点,一个身穿制服温柔的女人推着咔嚓咔嚓的小推车打断了他们新一轮的谈话——罗恩正涛涛不绝地与哈利谈论魁地奇。她拉开了包厢的门,问:“亲爱的,要不要买点什么?”
  
哈利也有些饿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币,像往常的每一次重生一样买了一堆食品,他趁罗恩不注意将他手中的三明治换成了南瓜馅饼。他自己则拿起一包巧克力蛙。
  
“这里面不会也有画片之类的吧。”哈利好奇地问罗恩。
  
“你怎么知道?”罗恩嘟嘟囔囔地说——他的嘴巴里已经塞满了坩埚形蛋糕。
  
“有的麻瓜的零食里也会送这些。”哈利撕开包装,取出里面的画片,邓布利多正待在那个小格子里面看着自己,真是毫不意外。哈利将画片翻了个面,看了一眼背面的文字。第四行的文字作为邓布利多的最为显著的功绩被放在最前头。哈利低垂着眼,他是将来唯一知道这个故事大致全貌的人。他将画片重新塞了回去。
  
又有人来敲包厢的门,哈利抬头以为自己会看见纳威,但是他只看见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德拉科·马尔福,那个金发混蛋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灰蓝色的眼睛傲慢地打量着包厢。
  
“我听说哈利·波特在这个包厢,想必就是你了。”马尔福拖着慢吞吞的腔调说道。哈利向他身后瞄了一眼,眼里充满审视的意味,高尔和克拉布没有跟着他,他是自己来的。
  
“我叫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还是那令人讨厌的腔调。
  
哈利听到罗恩轻咳了一下,他多么希望马尔福现在就能开口嘲讽,这样自己就有充足的理由拒绝他了。
  
但事与愿违,德拉科·马尔福像是没有听见罗恩的咳嗽,他直直地望向哈利,将手伸到哈利面前,眼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哈利犹豫了一下,他暂时想不到什么好理由拒绝,只好妥协地握上马尔福的手。此时的德拉科·马尔福就像一个装腔作势的小大人,明明十分高兴,却故作镇定地松开手,礼貌地向哈利道别。
  
哈利余光看到马尔福在脱离他视野前攥紧了手。想起刚才的种种,像是一桶冰水浇在他头上——德拉科·马尔福有问题。——他懊恼不已,该死的,他应该拖延与马尔福交谈的时间,好看透更多破绽,现在追出去只会被他怀疑。
  
车厢门关上,哈利有些茫然地看着脸色奇怪的罗恩,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你不知道他是谁?”罗恩看着有些气愤。
  
“不知道。但我在摩金夫人的长袍店碰到过他。”哈利摇摇头。
  
“马尔福一家曾经投靠过神秘人。神秘人失踪后,他们家是第一批投靠我们的人。”罗恩阴郁地说。
  
是啊,不仅如此,德拉科·马尔福现在还见鬼的有问题。哈利适当露出震惊的神色,在心里暗暗腹诽,他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包厢门又被推开了,纳威的圆脸出现在门口,他的眼中还有泪水打转。
  
“抱歉,我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蟾蜍?”他带着哭腔问。

哈利安慰他:“它会回来的,你或许可以在座位底下找找。”
  
“好吧”纳威用力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要是你们看见了他,请告诉我。”
  
门再一次关上。
  
“一只老鼠总比一只蟾蜍要好。”罗恩伸出手摸了摸斑斑。哈利将他飘远的注意力拉回来,他爱怜地摸了摸老鼠的背,小矮星·彼得的心脏正在他的手下跳动,只需轻轻一按...哈利脸上的笑容愈发夸张,在那双黑豆子眼睛的注视下,装作不小心按住了老鼠的爪子。虫尾巴在他怀里吱哇乱叫,哈利一脸惊慌地道歉,将灰老鼠重新塞回罗恩怀里。
  
“抱歉,我不小心弄疼了它。”
  
“没事...嘿,你想看我把它变成黄色的吗?”罗恩看到同伴内疚的表情,想要试着活跃气氛。他刚举起魔杖,包厢门再一次打开了,是赫敏领着纳威来的。
  
哈利收回藏在漂亮至极的绿色眼眸中的犀利目光,当罗 恩突兀地转变话题时他就一直在打量着他。情况没什么变化。
  
“天啊,这个包厢门什么时候能好好的闭紧。”哈利听见罗恩低声抱怨着,没忍住嘴角向上扬了一下。
  
“你们有人...”又开始了,哈利放空他的眼睛,他无意参与到这千篇一律的对话中。他将自己的思维分成两半,一半用来应付赫敏与罗恩的对话,一半继续深入思考即将面对的未知。

在前九十八次重生里,他一直是在储物间里,在达力生日那天醒来,那是每一次重生的起始,在这之前它从未改变。时间延迟,马尔福的不对劲,还有——哈利此时的眼眸是他注意不到的阴沉——仍没有复发的病痛,这让他有点担忧了,在姨妈家的储物间里感受疼痛,总比在其他人面前露出扭曲的表情要好,他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因虚脱踉跄摔倒。
  
“哈利·波特。”在赫敏投来疑惑的目光之前,哈利留下的另一半思维适时地接上话。
  
在又一次接受吃惊的目光后,时间总算在毫无意义的消磨中滑落到了傍晚。哈利换上学校长袍,不疾不徐地随着人流的方向向列车外走去。天空已经深蓝如墨,抬头只能看见一片黑乎乎的参差不齐的剪影。英国的天气总是出奇的令人疑惑,哈利躲在站台的小角落里,迎面而来的寒风让他缩了缩脖子。
  
他跟随灯光的指引,沿着小路走到黑湖岸边,小心地踏上船,赫敏罗恩和纳威紧跟在他后面。船开了,哈利隐约听见罗恩和纳威在谈论城堡的恢宏,苦笑了一下,他只期望病痛不要在这个时候复发,他不想多体验一次黑湖湖水的冰冷。
  
一艘艘小船划过平静的水面,荡漾起波纹,在灯光的照耀下泛起漂亮的金光。穿过山崖垂下的常春藤幔帐,小船停在城堡下面的渡口。他们下船,向上攀爬,穿过隧道,最后终于到了学校的大门前,巨大的深棕色橡木门矗立在那里,古朴而威严,自从霍格沃茨建校以来在此校读书的先人都曾仰望过这扇木门,他们心怀信念与理想,以魔法为荣光。
  
现在,又一批新生站在门前,等待这座存在了千年的古老学校接受他们,一张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和对未来的渴望。推开它,推开它就是崭新的世界。
哈利合上眸子,屏息凝神,等待着木门的开启,第九十九次七年的到来。微弱的风吹过眼睑,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绿眼眸里的果断换掉了犹豫,坚毅代替了软弱。希望与怀疑平衡在天秤两端,正等待着任何人给它加筹加码。
  
哈利的命运,巫师的命运,世界的命运都在这扇古旧的门后,在未知的未来中。
  
呜的一声,紧闭的门开了。




Chapter 3  突发状况
  
神情严肃的女巫领着他们穿过门厅,浩浩荡荡的新生队伍在门厅的一个空房间里停住。
  
二十多个幽灵从墙壁,窗户,地板里窜了出来,在他们头顶大声交谈着。哈利和其他新生推推搡搡从门厅的空房间进到大礼堂,成千上万的蜡烛漂浮在幻化成夜空的天花板下,神奇到令人惊叹。麦格教授皱着眉头将他们赶到学院长桌和教室坐席之间,她在新生面前放了一个四角凳,分院帽就放在椅子上。
  
在众人的注目下,它开始吟唱,声音低沉嘶哑。礼堂里环绕着它的歌声。
  
哈利的太阳穴突然开始隐隐作痛,像是被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入,疼痛伴随血液流动逐渐抵达他的身体各处。哈利暗感不妙,随之而来的心脏抽痛让他的脸部扭曲,额头流下点点虚汗。
  
忍住,一定要忍住。哈利颤颤巍巍地从裤子口袋里抽出魔杖,差点掉落——他的手已经颤抖地握不紧魔杖——他幅度很小地挥了几下,在身周施了静音咒和混淆咒。他还来不及进行下一步,灵魂层面上的疼痛就让他不得不缩紧身子,躲在高个子人的身后——这是哈利数不多为自己瘦小的身体感到庆幸的时刻——他紧咬牙关,手攥得生疼。
  
疼痛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神经,他几乎要忍不住大声叫出来,好让自己痛快些,他的脸因为疼痛变得像是白纸一样。刺痛一遍又一遍冲击着他的大脑,仿佛它势必要把那名为理智的弦击垮。哈利低垂着头,眼睛聚焦在鞋尖,恍惚间他感受到了两股向他投来视线,一个来自身后,一个来自身前。他下意识想要观察,又立马将头埋得更深了些——他此刻的模样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麦格教授开始报名单了,浸染哈利全身的疼痛没有丝毫衰退的迹象。他硬着头皮逼迫自己去听清麦格教授所念的每一个名字,熟悉的名字按照熟悉的顺序一个个报出来。掌声雷动传到他耳中就变成了白噪音和收音机坏掉时的滋滋啦啦。他已经听到了赫敏和纳威的名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名单已经过半,并且马上就要到他了,哈利只祈求那个时候,他还能正常地走完一段路。
  
她在翻看名单,她在念名字,她将分院帽放在了学生头上。哈利分辨出女巫的一举一动。
  
“哈利·波特。”在麦格教授念出他名字的那一瞬,哈利身上的疼痛以极快的速度褪去,半秒不到他已恢复了正常。借着高个子的遮挡,哈利胡乱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人群自动避让出一条道,绿眼眸隔着泪水模糊地看着凳子上的破旧帽子,他抬起颤抖的腿,刻意放慢了脚步,但依旧感觉像踩在了棉花糖铺成的路上。哈利借助巧力爬上了凳子,分院帽戴在他头上,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上半部分的视野。
  
他等待着审判。
  
分院帽沉默着。他的耳边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话语。
  
过了大约五分钟,哈利的耳边仍没有传来声音,他疑惑地朝旁边瞄了一眼,却只能看到麦格教授的绿袍子的花边。分院帽是不是出问题了?怀疑一闪而过。
  
“我没有任何问题。”分院帽在他耳旁低语“我只是在思考。”说完,就没了下文。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底下人头攒动,一双双眼睛投来疑惑的目光。哈利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马尔福身上,仗着离的远他的视线肆无忌惮。德拉科·马尔福坐在斯莱特林的长桌旁,一脸平静地摆弄玻璃杯,似乎已经对分院情况没有任何兴趣。
  
“...你有着坚强勇敢的品质,你拥有超过同龄人的学识,你也有野心,但是很奇怪你的野心无关财富和权利...哦,你似乎对某件事有很深的执念...这真的——非常难...”分院帽涛涛不绝地剖析他,最后一句话让他敲响警钟——他的大脑封闭术因为之前的病痛复发变得薄弱——哈利一边重新巩固大脑堡垒防线,一边默默地打断分院帽叨咕。
  
“格兰芬多。让我进格兰芬多。”
  
“你确定吗?还有其它学院...”
  
“我确定。”
  
德拉科转动手上的杯子,玻璃的棱角反射出柔和多彩的光,分院帽长久的沉默让他的眼眸更冷淡了些。
  
“格兰芬多!”那个低沉的声音高喊。格兰芬多的长桌那边即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德拉科放下杯子,抿了抿唇,偏过眼不去看那热闹的景象。
  
哈利被人簇拥到长桌前坐下。羊皮纸卷已经到了末梢,分院仪式结束,邓布利多拍了拍手,热气腾腾的食物即刻填满了长桌,晚宴正式开始。

礼堂里有保温咒的加持,不久前还在寒意中瑟瑟发抖的哈利已经暖和起来了,他的视线瞟向教师座宾席,海格在大口大口喝酒;斯内普正在和奇洛说话;麦格教授一脸严肃地切着盘中食物;古朴温暖的大礼堂刀叉相碰交响于耳,每个巫师都在享受食物的美味,邓布利多坐在最中间温和地注视这温馨的一幕。
  
哈利没什么胃口,他对分院时的突发情况仍心有余悸——在大庭广众下施展并非一年级课程的魔法,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由麻瓜养大的孩子!该死的,哈利真心期望邓布利多没有察觉到那时的魔力涌动,他暂时还没有将真相告知他人的想法。
  
哈利用叉子卷着意大利面,机械地进食,嘴巴没停过,心思却完全不在盘中的食物上面——灵魂层面的疼痛在米勒娃念出他名字时迅速消失了,虽然以前也出现过疼痛快速褪去的情况,但是这次未免过于刻意了。这是巧合还是...脑海里白光闪过,哈利继续深入的思维被无形切断,他皱着眉头试图回忆被他遗忘的东西,手中的叉子不由自主地按压盘子里的面条。直至罗恩拍了拍他肩,他才恍然放下叉子——盘子里的意大利面条已经碾磨成一团很恶心的黄色固体。哈利尴尬地发现罗恩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唔,我不知道你居然喜欢这种吃法。”罗恩啃着一个鸡腿,含糊不清地说。
  
哈利勉强笑了一下,没做解释。突然贯穿身体的冰凉让他缩紧了身子,他转头,没头脑的尼克正带着圆形硬领飘在他和西莫中间。
  
“看起来挺不错的。”尼克难过地说。
  
“晚上好,尼古拉斯爵士。”哈利向男人打招呼。西莫忽然从幽灵背后探出他淡茶色的脑袋,好奇地问:“嘿,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有介绍学校里的幽灵。”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差点没头的尼克。”罗恩在旁边插了一句。
  
“我想,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爵士...”尼克局促不安地说,半透明的高帽子差点从他的脑袋上掉下来。
  
“名字可真够长的,不是吗?”西莫笑嘻嘻地说。
  
“在那个时代,我的名字算不上长的...感谢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差点没头的尼克’这个绰号已经盖过我的名字了...哦,感谢梅林。”尼克声音很小地解释,后半段已经接近于自言自语。
  
幽灵爵士突然弯腰靠在哈利耳边低声问道——哈利立刻感觉一股寒气靠近后颈——“嘿,哈利,我想知道在那本书里我的照片和哪个幽灵挨在一起——千万别是皮皮鬼。”

哈利想了一下:“不是皮皮鬼,你的照片和血人巴罗挨在一起。”说着,他的眼睛飘向了德拉科·马尔福旁边双目空洞,长袍沾血的幽灵。
  
“哦,好吧...血人巴罗...不是皮皮鬼就行。谢谢。”尼克高兴地从他后方飘去和罗恩,西莫旁边,争论他绰号的来源。
  
德拉科小口小口喝着青苹果汁,叉子几乎没怎么动过,偶尔坐在旁边的高尔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才吃几口敷衍自己的胃。
  
杯子空了,他又倒了一杯,酸甜果汁咕嘟咕嘟几口下肚。他透过透明杯底盯着与他相隔一条长桌的哈利·波特,记忆中的脸与玻璃杯上模糊不清的轮廓重合。
  
与差点没头的尼克聊得正欢的哈利·波特突然转过头,眼睛正对着他,嘴角的笑容还挂在脸上。那双绿眼眸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就在快要跨过德拉科察觉出不对劲的临界点之前,他侧身继续和左边的幽灵聊了起来,好像那一眼只是他不经意间的动作。杯子空了,德拉科轻轻放下,没有再将它满上,杯底磕出清脆的一声。
  
甜品在所有人放下餐具后替换了主食。哈利刚拿起一份焦糖布丁,忽觉得伤疤一阵灼痛,像是有火焰在灼烧他的皮肤。他抬眼望向教师席,奇洛缠满围巾的脑袋正对着自己。哈利抬手摸了摸额头,侧身与斯内普的黑眼眸对上,出于种种考虑,哈利假装受到很重的伤害,轻声叫了出来。
  
“哎呀!”哈利用手捂住伤疤。
  
“怎么了?”珀西问。

“没—没什么。”哈利磕磕绊绊地说。
  
奇洛的大脑袋似乎很满意看到这样的情况,伤疤的灼痛刹那间消失了。没过一会儿,奇洛中止与斯内普的交谈,将头转了回来,斯内普也扭过头,没再去看他。
  
哈利用勺子打碎布丁上面脆脆的焦糖,勺了一大口塞进嘴巴里,甜滋滋的布丁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他灌了几口南瓜汁,仰头偷偷观察与他面对面的马尔福。对方正在和斯莱特林的级长谈笑风生。就这样过了两三分钟,哈利默默收回了他的目光。到目前为止,没什么问题。
  
一道慈爱温和,充满关心的目光一直在哈利的头顶盘旋,另一道更为复杂的目光也时不时扫过他。哈利看了看空杯子,重新拿起一杯南瓜汁,他算准了时间,在斯内普和邓布利多同时看向他时,他朝他们俩共同的方向举起了高脚杯。
  
敬英雄。
  
他在心中默念,敬所有战争中的英雄。
  
高位上的白胡子老者对他眨了眨眼睛,同样举起了杯子,哈利弯起眸子微笑,视线转向斯内普,斯内普没有看他。无所谓,哈利高兴地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长桌上剩余的甜点凭空消失,邓布利多敲了敲杯子,嘈杂的礼堂顿时鸦雀无声。他站起身,摸了摸白胡子,高声提醒学生注意事项,并且警告学生禁止进入禁林和四楼靠右边的走廊,也就是存放魔法石的地方。
  
少数几个人哈哈笑出来声,他们认为校长说的后果有些夸张。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哈利想,他在最开始差点因为这个被汤姆·里德尔杀死。
  
“现在,在大家就寝之前,让我们高唱校歌。”邓布利多大声说。除了他,其他老师的神色都僵硬了,尤其是斯内普,他的嘴角十分明显的向下撇。
  
礼堂里响起节奏不一,曲调不同的歌声,让人完全听不出来他们在唱同一首歌。弗雷德和乔治肩挽着肩,和哈利相隔两个人。哈利默默吐槽双胞胎六百多年都没变的的曲调,《葬礼进行曲》,只有梅林知道他们有多喜欢这个调子。
  
浩大的礼堂在十几分钟后归于空寂,天花板上的蜡烛连片熄灭,学生已按照学院排成长队离开了,教师也都回到他们在学校的住处。礼堂的门缓缓关上。
  
夜晚,哈利躺在寝室四柱床上,眼睛对着漆黑的帷账,此时正值午夜,罗恩在隔壁床已经开始打起鼾。魔杖在空中挥舞,静音咒笼罩着哈利的床,他等待着。
  
还会继续吗?在这一念头落下后的一秒,眼前的世界像是被涂上了斑斓的色彩,圆形花纹在他眼前浮动变化。哈利闭上眼,这在无形之中放大了耳鸣。紧接着他全身上下散发着热气,就像钻进了燃烧着的壁炉。
  
手指攥紧身下的床单,多处疼痛在同一时刻迸发。不知道过了多久,哈利估不准那个时间,疼痛消散,先是肉体,再是精神。他的额头和颈背上已经挂满了汗珠,床单也皱巴巴,还湿透了,整个床铺凌乱不堪。
  
哈利草草收拾了一下,挥挥魔杖撤去静音咒,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凉嗖嗖的空气灌进肺部,滚烫的皮肤逐渐恢复正常的温度。
  
他闭上眼睛,本想再好好想想计划,却不知怎么睡着了。过了一会,深红色的帷帐里响起细微的呼吸声。与此同时,黑湖湖底寝室里的某张床上的帷幔也紧拉着,里面躺着的人结束了漫长的思考,刚刚入睡。他们是最后城堡里入睡的人。
  
今夜霍格沃茨的夜空似乎有什么不同,但没有人发现,即使是精通占星术的半人马也没有,它们已经熟睡于禁林深处——无论是哪个种群都需要休息。如果在此时有一位半人马恰好醒来,又恰好抬头仰望天空,就可能发现星空的怪异之处。闪耀在东南方的火星在此刻难以窥见它的真实面目,此时的它比以往都要暗淡,藏于漫漫星河之中。
  
命运化为无形丝线,牢牢绑在所有人身上。但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命运牵动人,还是人牵动命运。对于任何一个种群来说,命运这个缥缈之词牵扯到的问题,无论是以何种形式,一直都是个难解之疑。



Chapter 4   小心翼翼

开学的第一周哈利是在小心翼翼地喘息中度过的,因为重生开端的异常、旋转楼梯和恍若隔世的繁忙课程。

一年级的 课程表在早餐时由猫头鹰衔来扔在长桌上,哈利喂了海德薇点面包屑,边摸她的羽毛边打开信封查看课程安排,满满当当的课程表赫然出现在他眼前,海德薇扑扇着翅膀打翻了一碟糖果,用力啄了一下哈利的手——他差点拽掉她的羽毛。在哈利盯着课程表浏览之际,海德薇拍拍翅膀生气地飞走了。

一年级的课有这么多吗?哈利的眼睛越看瞪得越大。转头去拉正在侃侃而谈的珀西,“这是一年级的课程表?”

“是啊,原本是准备张贴在告示栏上,怕有的学生忘记,就复制了人手一份。有什么问题?”珀西急切地问。

“不...没有,谢谢。”哈利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羊皮纸,确认这不是幻觉后叹了一口气。他悲催地发现一年级比记忆里的要繁忙,又想到霍格沃茨又长又陡,还变化无常的楼梯,顿时觉得脑袋疼。

该死的楼梯!在哈利第五次被转到陌生地方的时候,他克制不住在心里骂道。饶是他清楚霍格沃茨的每一条捷径,也抵不住楼梯略显刻意的为难。

罗恩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手上厚厚的变形课书本已经成为严重的负担。楼梯转到正确的方向,哈利抓准机会拽着罗恩跑上平台,总算是在上课前踩点踏入教室。

一只狸花猫正坐在教师的桌子上,神色僵硬地撇着嘴。罗恩凑到哈利耳边,想和他吐槽楼梯的奇葩以及惊呼狸花猫的存在,刚开口,就被强制性闭嘴拉到一旁的位置上坐下。

在罗恩不解的目光中,狸花猫从桌子上一跃而起,在空中变回神情严肃古板的女巫。

阿尼玛格斯,哈利有时会希望他也能拥有这项能力,在逃跑时这会更加方便躲藏。很可惜,在多次训练后他发现自己没这个天赋。

坐在对面的罗恩一动不动地看完了麦格教授变形的全过程,嘴巴大得能塞进四五个鸡腿。过了几秒,他向哈利投来了感激的眼神。

一年级变形课的内容哈利早已烂熟于心,唯一需要花费心思的是他该如何假装自己第一次接触变形术,还得表现的自然。

  哈利假装很费力的给火柴施咒,眼睛四处瞟着,发现只有坐在左边的赫敏的火柴有些许变化,周围其他人都是看着无动于衷的火柴,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他松了口气,注意力逐渐从眼前的火柴移到它处。哈利用余光瞄了一眼和他隔了一个过道的马尔福,对方在多次施咒无果后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焦急和恼意。

看起来很正常,没什么问题,他默默地想。

下课钟声响起,教室大门打开,学生鱼贯而出。哈利,罗恩和赫敏三个人匆匆从变形课教室里走出来,急急忙忙赶向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因太过匆忙,哈利差点就撞上了同样赶往教室的德拉科·马尔福,男孩的灰眼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接受道歉后,冲他点了点头,没有嘲讽,也没有哈利猜测的搭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哈利因为赶路时思考这件事差点又被旋转楼梯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刚踏进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哈利被浓郁的大蒜味道熏得眼前一黑,罗恩和赫敏紧捏着鼻子,眉毛皱起,在门口做心里准备。

在霍格沃茨上的黑魔法防御课就没有几个学期是正常的。哈利坐在位置上,听着奇洛教授结结巴巴地讲课。有人在他座位后面小声谈论奇洛脑袋后面缠着的围巾,说围巾也散发出一股怪味,里面肯定也塞满了大蒜。

不止,里面还塞了半个伏地魔,哈利在心里默默搭腔。一想到他必须面对奇洛那个后脑勺一整个学期,他就止不住地烦闷。

时间来到星期五。幸运的日子,学校的楼梯终于不再针对他了,海格也给他送来了邀请信。哈利咽下一口南瓜汁,眼里闪烁过欣喜的光。

闹哄哄的魔药课教室在西弗勒斯·斯内普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安静下来。穿着百年不变的素黑长袍的魔药课教授站在新生面前做了一段简短的开场白,语气里浓烈的嘲讽不言而喻。哈利低头翻看手中的书,感受到头顶斯内普扫视四周的目光。

斯内普的冷漠的黑色眼睛对上哈利。

“波特!”斯内普突然喊道。

哈利站了起来,冷静地对上斯内普空洞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表情和眼神的细微变化,他不相信分院帽没有告诉邓布利多他的不同寻常,也不相信邓布利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斯内普。

这一次是否会有小心翼翼地试探?

当然,现在应该考虑如何对付这一次的快问快答。显而易见的是,比起斯内普提出的问题,更难对付的是该如何在不出丑,不被嘲讽的前提下自然而然地答错每一个问题。

“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哈利垂下眼,他早已知道这个问题隐含着什么意思。

对于你母亲的死,我悔恨欲绝。

即使这个问题哈利已听过许多遍,他还是会为此短暂的触动。

“我不知道,先生。”哈利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语气里带有一丝过于明显的怅然,下一秒,他看见斯内普脸上轻蔑的笑和松动的黑眼眸。

“...如果我要你去给我找一块粪石,你会去那里找?”

哈利表现出一个懵懂学生极力掩藏尴尬的局促模样,双手不安地扭动,声音平稳的说:“我不知道,先生。”

“我想,你在开学前一本书也没有翻过,是吧,波特?” 斯内普在他的姓氏上加重了语气。

赫敏高高举起的手臂开始颤抖,哈利甚至不用向旁边看就能看见,她对学习知识以及回答问题的热情强烈地无法让人忽略。

哈利偷偷向右边瞟了一眼,罗恩将头埋得低低的,在这个角度上只能看见头顶。他又向左边斯莱特林的位置上瞄了一眼,德拉科·马尔福正安静地翻看《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

“波特,那你说说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哈利沉默了几秒,认真地考虑了几秒是否要答对这个问题,最后他小声地说:“我不知道,先生。”

斯内普很不高兴地看着他,略带怒气地开始解释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在一片羽毛笔和羊皮纸接触的沙沙交响中,斯内普给格兰芬多扣掉了一分。

“看吧,乔治说得没错,斯内普就是偏心。”罗恩不平地嘟囔。

魔药课继续在斯内普的源源不断的嘲讽中上了下去,除了德拉科·马尔福,哈利——他按照课本上的步骤进行操作挑不出毛病,幸运地逃过一劫——还有赫敏,几乎所有学生都被魔药课教授抑扬顿挫,极少有重样词汇的毒舌攻击过。其中格兰芬多受到了他的偏见,凡是格兰芬多的学生操作出了错,斯内普都会送上更为严厉的批评。

格兰芬多学生脸上明晃晃地挂上了受到严重心灵摧残的表情。

一个小时后,哈利走出魔药教室,将书本放回寝室。三点左右,他和罗恩从城堡前往海格的小木屋。

哈利敲开门,海格毛茸茸的脸出现在门缝里。一只手在身后拼命阻止牙牙冲出来,一只手拉开门让他们进来。

海格一边倒水,一边往餐盘里放岩皮饼。哈利摸了摸牙牙的脑袋,拿起一个放进嘴里慢慢地啃,差点崩掉他的牙。

哈利和罗恩一边把这几天上课发生的事情讲给海格听,一边享受这顿硬邦邦的下午茶。

一直到下午五点半,他们起身告辞。临走前,趁着海格在喂牙牙,哈利顺手抽走了压在茶壶暖罩下的从《预言家日报》上剪下来的一则新闻,装进放满了岩皮饼的口袋里,和罗恩沿着来时的那条路回城堡吃晚餐。

礼堂里灯火通明,长桌旁几乎坐满了人。哈利在格兰芬多长桌一眼就看见了赫敏,整个学院只有她在吃饭时还拿着一本书,罗恩也看见了,挑了挑眉,鼻头哼出一声以表不屑。

以后可有你受的,哈利一边腹诽,一边默默地啃着岩皮饼。

临近宵禁,哈利坐在床上,手上是那张从《预言家日报》上剪下来的纸片。环顾四周,迪安和西莫正在热切地讨论麻瓜和巫师球类运动的区别,另一位室友也早早睡下,他放心地放下魔杖,转头看向罗恩,语气疑惑地说:“嘿,罗恩...”

罗恩的红头发脑袋从魁地奇杂志上抬起,一脸茫然地回答:“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和我讲有人试图抢劫古灵阁。”

“是啊,那个人不是没成功吗?因为东西已经不在金库里了。”

哈利将手中的纸片举起放在罗恩眼前,手指着新闻上的日期,“七月三十一号,黑巫师闯入古灵阁。那天早晨海格也带我去了古灵阁,他从另一个金库里取走一个荷包。”

“所以?”罗恩还是不明白。

“那个金库的钥匙不同寻常,里面只看管了一个荷包,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罗恩像是联想到什么,不可思议地接上话,“你怀疑那个闯入者想拿走的是海格取走的东西?”

“大概吧,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有点太巧合了不是吗?”

“也许?”罗恩耸了耸肩,半信半疑地说。

哈利收回纸片,盯着它想了想,半响后开口:“还有四楼走廊的那间屋子,连珀西都不知道那里为什么不让靠近...一切都太奇怪了...可能只是我想多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接近于喃喃自语。

罗恩没接话,目光仍停留在魁地奇杂志上,但哈利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摇摆不定一直都是萌发怀疑的种子。

谈话终止于此。宵禁的钟声响起,罗恩合上那本杂志,转过头对哈利说:“也许你说的没错,那个黑巫师想要的东西可能就在学校,但有教授和校长在他也闯不进来,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相信了。哈利弯起眼睛笑了一下,如释重负地说:“当然。”

两个人拉上帷帐,过了几分钟后,寝室里的吊灯熄灭。嘈杂的声音归于寂静。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时间,哈利想,他总得找个机会和邓布利多坦白,斯内普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反应,交流计划也不可能缺少他们。

哈利打开提灯,借着蜡烛的微光,用羽毛笔在纸片的背面写写画画。他慢慢挪动着右手,等他反应过来,纸片上已不知不觉密密麻麻写着简短的词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图案。

这张则新闻已经没用了。哈利从上到下最后扫视了一眼纸上的内容,随后将纸片对折两次,打开灯罩,将它放在火上,看着纸张边缘渐渐焦黑,在里面燃烧殆尽,直至最后变成一层薄薄的灰尘堆积在灯底。

哈利小心翼翼地将灯熄灭放回桌上,拉紧帷幔,靠在枕头上放空眼睛。他需要思考的问题太多了,不是一下子就能想清楚所有。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交叠夹杂在记忆里,其中一小部分涉及到的则更加遥远。

思绪在记忆长河中漂流,漂到一个暗灰色的身影上。关于德拉科·马尔福,哈利是有几分忌惮的,他曾为轻易相信这个人付出过惨烈的,不可逆转的代价。若非形势所迫,他其实并不想总是去思考有关马尔福的事情,可是事实如此,他不得不去思索,去考虑,去衡量,甚至让他占据自己大部分的心神。

德拉科·马尔福究竟会在这一次重生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会加入哪一方阵营他会重蹈覆辙吗?要拉拢他吗?还是放任不管。诸如此类的问题盘旋在他的脑海上空,时不时跳出来在眼前晃两下。

时间之神挪动着脚步,钟表滴答滴答作响。窗外的星星在黑暗中闪了又闪。哈利用手臂遮住眼睛,将偏离的思绪收了回来,他开始问自己其它的问题。

邓布利多知不知道分院帽对他说的话呢?他会怎么想?自己是否应该换一种话术对待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还是沿用之前用过的计划...

德拉科·马尔福是否也是重生者?

这是大脑在跌入睡神怀抱前的最后一个问题,但哈利在第二天睁眼后却没能想起,像有是一双无形的手在它潜入记忆长河之前小心翼翼地抹去了它曾出现过的痕迹,不复存在。
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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